北地的大年初一,天公格外作美,暴虐肆意了一个多月的冬风终于小了,甚至太阳也露出了一会儿脸来。

    难得有阳光映下的时候,哪怕气温依旧很低,但那股照耀在身上的暖意仍显得尤其稀少珍贵。

    人得多晒太阳才能补钙,陶田担心顾桩在炕上躺得太久,骨头会不太好,便将他穿戴厚实,开了后屋门,抱他坐在门口晒会儿太阳,同时也将前屋后院的每道门都打开透透气。

    家禽们好久都没被放出过屋子,乍一回到前院里,顿时四散开来活跃着筋骨。

    齐膝高的鹅排成一排巡视着空旷的院中领地,鸡鸭也不停翻啄墙根边上冬眠的小虫子充当零嘴。

    货车还没被村委会还回来,听说昨天傍晚村里又有人咽气了,这回病死的不再是老人,而是林婶母女俩先前租住的房东太太,村委的人特意过来同陶田歉意地打了个招呼,说要延长借用时间。

    想也是,流感病毒的致死率太高,二次感染时有发生,免疫也有时效性,病愈的人等体内的抗体完全代谢失效后,又会有重染上流感的风险,村里因着这场疫病还不知要死多少人,货车可有的用呢。

    陶田没计较,反正他短期内用不到车子,便爽快地点头同意了。

    有些事譬如借车、搬运尸体、消杀环境等,你不做,他不做,总要有人做。

    总不能因为畏惧恐慌,一边独一边享受着大环境下别人劳动所带来的的隐形福利。

    只要是住在村里,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集体提供些许帮助,说到底也是为自己跟家人好,起码陶田此时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趁着天气晴朗,陶田取了水桶和扫帚开始打扫起异味满满的前屋。

    也正是这个时候,带着口罩的陶父带着姚春梅与陶荣一道进旮沓村里来了。

    昨夜姚春梅一回去,就兴奋地将陶田住在旮沓村的消息告诉了陶父,话里话外怂恿着他来问陶田讨要这么多年的赡养。

    看着饭桌上的咸菜萝卜,陶父就一肚子气,这哪里是过年吃的东西,所以第二天干脆带着家里人到乡下找陶田改善伙食来了。

    大冷的天,陶荣本不想来,他最近跟镇上几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同龄混混处得挺好,被那些人带着四处偷鸡摸狗,俨然在学坏的边缘。

    不过家里目前还是陶父的一言堂,父亲发了话,陶荣不敢不听,乖乖地跟着父母来到旮沓村。